第十二章 退無可退（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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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時間，洪笙帶領哈密衛守軍終於滅了此番攻打黑原堡的兩千韃子。
“報指揮使，此番我軍斬首一千九百餘首級，另有七十餘人慘死馬下，十餘人逃竄。”
“報指揮使，此番我軍繳獲戰馬三百匹，刀盾長槍不計數！”
聽著這戰報，奮戰一夜的哈密衛守軍累的都站不住了，卻還是咧嘴一笑。
“報指揮使，此番我軍犧牲軍士一百三十七人，輕傷八百有餘，重傷一百六十四人。”
聽到這個，剛還挺高興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剩下死寂一片。
近兩年才入伍，頭一次經歷戰爭的小年輕們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洪笙沈聲道：“哭什麽！收斂同袍遺體，救治傷員，開城門挖坑焚燒韃子屍體，修整堡壘，哪有時間留給你們哭！
記住，我們身後是我們的親人、朋友，如今，不是韃子死，就是我們亡！我還想活著回去見我的媳婦兒子呢！”
待在後方的黑原鎮百姓也在看到升起的騰龍旗後紛紛趕到這裏，加入各種事務當中。
能站起來的哈密守軍全都互相扶著站起來，站不起來的也有老百姓擡到擔架上。
洪笙看著開國聖武皇帝親自繪制的騰龍旗，大吼一聲“活！”
“活！活！活！”
一聲、十聲、百聲、千聲……
我們只是想活下去！即使困難重重，即使前有刀俎，我們也想活下去。
待到中午，哈密衛這邊也得到了其他地方的戰報。
邊疆九衛九鎮九座軍事要塞——戍邊堡，都在同一時間遭受夜襲，除哈密衛大獲成功外，劉都司親自領兵的溪水報殲敵五千。
又有白河堡、黑風堡、鐵衛堡等六個戍邊堡雖損失過半，卻守住了堡壘，沒叫哪怕一個敵人進入後方軍鎮。
但守衛紅柳堡的涼州衛衛指揮使卻臨陣變節，打開城門迎韃靼一萬大軍入內，涼州衛指揮同知郭守仁十二歲的嫡子在其父和一些將領的拼死護送下向寧夏衛求援。
待一夜奮戰的劉都司整合大軍向涼州衛發兵之時，涼州衛已經落入韃靼手中。
而且城墻上站滿了痛哭的老百姓，只要大軍攻城，這些人就會成為肉盾被拋下城墻。
當然，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韃靼與瓦剌結盟，五萬西北軍和五萬秦家軍面對的可不是十萬韃靼大軍，而是十五萬韃瓦精兵。
洪笙緊皺著眉頭，涼州衛離著寧夏衛太近了，唯一慶幸的是，蘇蘇和兒子如今在都司府。
但很快，他就沒時間想這些了，韃靼再次攻城了，這回是三千兵力。
打退了，再加人，四千、五千，就算戍邊堡易守難攻，但人就是那麽點人，不說傷了慘了死了的，只就算好好的人也不是鐵打的，不可能支撐幾天幾夜。
更何況如今哪裏還有身上沒有傷的士兵？
哈密衛無疑承受著比其他戍邊堡更加猛烈的攻擊。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巴特拉吉就是要攻破哈密，生擒洪笙來一雪前恥。
偏偏西北的兵力全部被分散開來，每個堡壘都有韃靼和瓦剌士兵不定時的攻擊，連彼此救援都做不到。
而離著最近的山西都司和青海都司的支援至少要五天才能到。
蘇蘇接到消息時，洪笙他們已經獨自抵擋兩天兩夜，打退韃靼三次進攻了。
洪笙身先士卒，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皮子。
凜哥兒看這樣實在撐不下去了，要求放棄黑原堡，退到天山北麓蒲類縣，至少還有民兵和壯丁可以替換，而且也縮短了補給線。
但洪笙卻堅持寸土不讓，而且他們也沒有時間掩護老百姓有序撤離了，只能拖得一天是一天。
凜哥兒就怕勸不得洪笙，早早就叫暗衛給蘇蘇去了信。
蘇蘇沒想到，自與洪笙分別再相見，竟是狼煙烽火中。
……
寧夏衛，都司府，秦氏抱著饅頭，看著一身勁裝披著大毛鬥篷的蘇蘇，眼中含淚道：“你怎麽這麽狠心？為了洪笙，就不要兒子了不成？”
蘇蘇臉上的笑容不變，仿佛哄小孩一般，道：“秦姨，您這是在饅頭跟前兒給我上眼藥呢！便是要我的命都能給了他，哪裏會不要他呢？”
說完看著兒子道：“饅頭，你和秦婆婆待幾天，娘過幾天就回來接你。”
精致的像個瓷娃娃般的小人一臉難過，“娘，你不能帶我回家嗎？我也很想很想爹了！”
蘇蘇心中一抽，就像被刀刺了一下，面上卻裝作生氣的道：“饅頭，剛才咱們是怎麽說的？你不是答應娘了嘛！男子漢大丈夫，要言而無信不成？
而且劉外公不在家，你要代娘和軒舅舅一起保護秦婆婆和珍姑姑呢！”
饅頭抽了抽鼻子，忍著淚，“娘，你和爹一塊來接我吧！”
蘇蘇無奈道：“這個娘不敢保證，這場仗也不知道能打到什麽時候，你爹怕是很長時間都沒空了！”
看著兒子強忍著不見眼淚掉下來的模樣，蘇蘇心疼萬分，不忍再看他。
看了一眼琳瑯、鼠心和幾個丫鬟婆子，最後給秦姨磕了一個頭，起身扭頭就向外跑去。
洪笙你個不負責任的，你若是有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她身後的豬豬和突然現身的龍角沖著秦氏一抱拳，“勞煩您照看他們了！”
秦氏因這段時間的焦慮而略顯消瘦的臉上一片堅毅，“請你們一定要保護好她！”
豬豬和龍角點點頭，看了一眼饅頭和鼠心，飛身追上主子。
蘇蘇已經飛身上馬，再不掩飾自己不同於常人的地方。
她身後跟著十幾個人，看著像護衛，其實是幽夜十二衛的成員。
而越到這個時刻，蘇蘇越冷靜。
“鼠星，聯絡白虎暗部，征調一批大夫藥品，明天一早必須趕到蒲類縣。”
“龍龜，以哈密衛指揮使洪笙的名義，征調各縣衙役和護院，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蛇鬥，聯系蛇衛，白家餘孽如有異動，殺無赦！”
“兔房，……”
一道一道命令從蘇蘇口中頒布出去，整個哈密衛都被調動了起來。
除了別有用心的人，所有哈密衛的百姓甚至包括少數民族的人馬都自發行動起來。
這是他們的家園，他們退無可退，也不想再退。
……
黑原堡，洪笙紅著眼，看著在大戰當頭之時跑到最前線的女人，顧不得正在與幾個舅兄和手下議事，也顧不得滿身血汙，扛起蘇蘇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就去了自己的房間。
然後……
“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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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指揮使，此番我軍斬首一千九百餘首級，另有七十餘人慘死馬下，十餘人逃竄。”
“報指揮使，此番我軍繳獲戰馬三百匹，刀盾長槍不計數！”
聽著這戰報，奮戰一夜的哈密衛守軍累的都站不住了，卻還是咧嘴一笑。
“報指揮使，此番我軍犧牲軍士一百三十七人，輕傷八百有餘，重傷一百六十四人。”
聽到這個，剛還挺高興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剩下死寂一片。
近兩年才入伍，頭一次經歷戰爭的小年輕們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洪笙沈聲道：“哭什麽！收斂同袍遺體，救治傷員，開城門挖坑焚燒韃子屍體，修整堡壘，哪有時間留給你們哭！
記住，我們身後是我們的親人、朋友，如今，不是韃子死，就是我們亡！我還想活著回去見我的媳婦兒子呢！”
待在後方的黑原鎮百姓也在看到升起的騰龍旗後紛紛趕到這裏，加入各種事務當中。
能站起來的哈密守軍全都互相扶著站起來，站不起來的也有老百姓擡到擔架上。
洪笙看著開國聖武皇帝親自繪制的騰龍旗，大吼一聲“活！”
“活！活！活！”
一聲、十聲、百聲、千聲……
我們只是想活下去！即使困難重重，即使前有刀俎，我們也想活下去。
待到中午，哈密衛這邊也得到了其他地方的戰報。
邊疆九衛九鎮九座軍事要塞——戍邊堡，都在同一時間遭受夜襲，除哈密衛大獲成功外，劉都司親自領兵的溪水報殲敵五千。
又有白河堡、黑風堡、鐵衛堡等六個戍邊堡雖損失過半，卻守住了堡壘，沒叫哪怕一個敵人進入後方軍鎮。
但守衛紅柳堡的涼州衛衛指揮使卻臨陣變節，打開城門迎韃靼一萬大軍入內，涼州衛指揮同知郭守仁十二歲的嫡子在其父和一些將領的拼死護送下向寧夏衛求援。
待一夜奮戰的劉都司整合大軍向涼州衛發兵之時，涼州衛已經落入韃靼手中。
而且城墻上站滿了痛哭的老百姓，只要大軍攻城，這些人就會成為肉盾被拋下城墻。
當然，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韃靼與瓦剌結盟，五萬西北軍和五萬秦家軍面對的可不是十萬韃靼大軍，而是十五萬韃瓦精兵。
洪笙緊皺著眉頭，涼州衛離著寧夏衛太近了，唯一慶幸的是，蘇蘇和兒子如今在都司府。
但很快，他就沒時間想這些了，韃靼再次攻城了，這回是三千兵力。
打退了，再加人，四千、五千，就算戍邊堡易守難攻，但人就是那麽點人，不說傷了慘了死了的，只就算好好的人也不是鐵打的，不可能支撐幾天幾夜。
更何況如今哪裏還有身上沒有傷的士兵？
哈密衛無疑承受著比其他戍邊堡更加猛烈的攻擊。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巴特拉吉就是要攻破哈密，生擒洪笙來一雪前恥。
偏偏西北的兵力全部被分散開來，每個堡壘都有韃靼和瓦剌士兵不定時的攻擊，連彼此救援都做不到。
而離著最近的山西都司和青海都司的支援至少要五天才能到。
蘇蘇接到消息時，洪笙他們已經獨自抵擋兩天兩夜，打退韃靼三次進攻了。
洪笙身先士卒，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皮子。
凜哥兒看這樣實在撐不下去了，要求放棄黑原堡，退到天山北麓蒲類縣，至少還有民兵和壯丁可以替換，而且也縮短了補給線。
但洪笙卻堅持寸土不讓，而且他們也沒有時間掩護老百姓有序撤離了，只能拖得一天是一天。
凜哥兒就怕勸不得洪笙，早早就叫暗衛給蘇蘇去了信。
蘇蘇沒想到，自與洪笙分別再相見，竟是狼煙烽火中。
……
寧夏衛，都司府，秦氏抱著饅頭，看著一身勁裝披著大毛鬥篷的蘇蘇，眼中含淚道：“你怎麽這麽狠心？為了洪笙，就不要兒子了不成？”
蘇蘇臉上的笑容不變，仿佛哄小孩一般，道：“秦姨，您這是在饅頭跟前兒給我上眼藥呢！便是要我的命都能給了他，哪裏會不要他呢？”
說完看著兒子道：“饅頭，你和秦婆婆待幾天，娘過幾天就回來接你。”
精致的像個瓷娃娃般的小人一臉難過，“娘，你不能帶我回家嗎？我也很想很想爹了！”
蘇蘇心中一抽，就像被刀刺了一下，面上卻裝作生氣的道：“饅頭，剛才咱們是怎麽說的？你不是答應娘了嘛！男子漢大丈夫，要言而無信不成？
而且劉外公不在家，你要代娘和軒舅舅一起保護秦婆婆和珍姑姑呢！”
饅頭抽了抽鼻子，忍著淚，“娘，你和爹一塊來接我吧！”
蘇蘇無奈道：“這個娘不敢保證，這場仗也不知道能打到什麽時候，你爹怕是很長時間都沒空了！”
看著兒子強忍著不見眼淚掉下來的模樣，蘇蘇心疼萬分，不忍再看他。
看了一眼琳瑯、鼠心和幾個丫鬟婆子，最後給秦姨磕了一個頭，起身扭頭就向外跑去。
洪笙你個不負責任的，你若是有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她身後的豬豬和突然現身的龍角沖著秦氏一抱拳，“勞煩您照看他們了！”
秦氏因這段時間的焦慮而略顯消瘦的臉上一片堅毅，“請你們一定要保護好她！”
豬豬和龍角點點頭，看了一眼饅頭和鼠心，飛身追上主子。
蘇蘇已經飛身上馬，再不掩飾自己不同於常人的地方。
她身後跟著十幾個人，看著像護衛，其實是幽夜十二衛的成員。
而越到這個時刻，蘇蘇越冷靜。
“鼠星，聯絡白虎暗部，征調一批大夫藥品，明天一早必須趕到蒲類縣。”
“龍龜，以哈密衛指揮使洪笙的名義，征調各縣衙役和護院，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蛇鬥，聯系蛇衛，白家餘孽如有異動，殺無赦！”
“兔房，……”
一道一道命令從蘇蘇口中頒布出去，整個哈密衛都被調動了起來。
除了別有用心的人，所有哈密衛的百姓甚至包括少數民族的人馬都自發行動起來。
這是他們的家園，他們退無可退，也不想再退。
……
黑原堡，洪笙紅著眼，看著在大戰當頭之時跑到最前線的女人，顧不得正在與幾個舅兄和手下議事，也顧不得滿身血汙，扛起蘇蘇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就去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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